【温馨与遗憾】
文字 网络小刀
“只要你敢打我,咬我,我就敢以过客的名义发泄。”
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,我正拿完快递上楼梯,外面的风从老小区的夹缝灌进来,把午后黏在内衣的汗渣吹成了鸡皮疙瘩。她此刻大概躺平在城市的另一端自家床上吧。脸色苍白,估计刚从梦里醒来,一手握着手机叽叽喳喳地和别人语音,一手还藏在被窝里头。时而说几句话,时而抿嘴一笑。
这个笑,像春天窗外那种雨,来得很轻,却能一直落到你骨头缝里。
我忽然想起我们曾在西塘——有个叫“温往昔”的咖啡馆——度过的那个下午。她点了拿铁,我点了红茶。她拿起书,又放下;看了我一眼,又错开视线。那天阳光很好,空气里有植物的味道和红木装修的木香。她说,最喜欢那种一言不发却能共处很久的关系。我说:那是“猥琐暧昧的前兆”。她笑,说你别恶心我。
可我知道,她是懂我的。
从“温往昔”那里我得到了片刻的宁静与温馨,那种淡淡的、几乎被城市喧嚣忽略掉的幸福——像上古明清传说中升起来的氤氲。可也正是在那样的地方,我从她的沉默里读出了遗憾与不安。她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,就像梦境支离破碎,从来没起因。我们都试图在彼此的缄默中寻找一条出口,因为入口太长太深,以至于彼此早就忘了来时的路。如一团系错的耳机线,怎么扯都只是更乱。
她问我: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哭,是为了什么?
我摇头。那天我根本没注意,她的眼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掉的。
她说: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说“算了”是在什么时候?
我还是摇头。但心里知道,那是我们关系开始衰败的时候。
后来她默默走了。走得像一个从来没来过的人,房间干净,指纹擦掉,连阳台上的多肉也带走了。只剩下一句留言:“别忘了把钥匙扣扔掉。”
我没有扔。钥匙扣还珍藏在我钱包的夹层里,上面写着“相守”。它像一块不会响的怀表,偶尔碰到一下,就发出咔哒一声小响。那是我们与过去之间唯一的门禁。
很多年过去,我开始明白,有些人,不是你爱不够,而是她的路根本无法和你交汇。有些情绪,不是你不想表达,而是你知道,一旦说出来,一切就完了。
理还乱,剪不断。谁也不是谁的归宿,谁也不是谁的答案。
只是偶尔,坐在地铁车厢的一角,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像波纹一样划过,我还会想起她说话的声音,像一首没有写完的诗,停在句点之前,等着谁来续写。
可我知道,再也不会了。